锦书锦柔倒是一直在和她逗乐,想让她心情好些,奈何沈珈芙的笑容也淡淡的,瞧着一点也不高兴,偏她也不说自己不高兴,一切如常一般,用过膳以后还在外院转了转。随着夜色渐沉,整个鹤山别院透出一股陌生的安静来。沈珈芙适应不过来,夜里叫了几个人进屋陪她一起下棋。只是夜里又吹了风,冷风在屋外呼啸,听着格外瘆人。沈珈芙捏着手中的棋子,全神贯注地盯着棋盘,落在一个位置上。“我赢了。”锦柔看看她,小心回道:“姑娘的棋艺精进了不少。”沈珈芙自顾收着棋子,闻言动作不经意一顿,能不精进么,祁渊教她下棋教了许多回,虽然每次都是她输但也从中学到了不少。“姑娘,夜深了,您该睡了吧?”方瑜进来给沈珈芙换了茶盏中凉掉的水,劝道。沈珈芙这才像是突然反应过来,她看了看透出一条缝隙的窗户,隐隐听见了雨声,偏头看向方瑜,问她:“又下雨了吗?”“是啊姑娘,方才下起来的,一点小雨罢了,不碍事。”说着,方瑜叫人把矮桌上的棋盘都收起来。“姑娘,入了秋,夜里凉,姑娘当心莫要着凉了。”沈珈芙慢慢点了点头。夜里睡着的时候沈珈芙也确实觉得有些冷,屋外的风似乎停了,只是雨好像还在下着,屋檐上滴答滴答地往下掉雨珠,吵得她睡不着。夜里方瑜就写了信叫人走陆路传到帝王所在之地。祁渊在第三日时到了曲州与聆州交汇的睦西镇,倒不是他刻意瞒着沈珈芙不准备回宫,只是天气实在不好,不方便再继续行水路,便在睦西镇暂时歇了脚。方瑜写的信也是在那日送到他跟前的。祁渊打开信纸瞧见上面写的内容,脸有些沉。他就知道沈珈芙照顾不好自己,他都把方瑜留下了,看样子也没起什么作用。晚膳也用得漫不经心,比他在的时候吃的还少,还有什么?和丫鬟下棋下到半夜才停?不睡觉么?不过他也能大概猜到,沈珈芙一个人怕是睡不着。他仔仔细细把那张信纸看了好几遍,随后轻啧一声,有些头疼。当初沈珈芙要他放过她,他一开始本不打算放过,后来愈发舍不得她难过,这才勉强答应了,走之前也怕她要哭,所以才没把她叫醒,走之前他还明里暗里地问了她有没有改主意,这小没良心的压根不搭腔,现在见他真走了又兀自难受。不一会儿,刘秉和走了进来,轻声问道:“陛下,如今水路不通,但走陆路也顺畅,咱们可要改水路为陆路回宫?”祁渊瞥他一眼,半晌才出声,只说了两个字:“等着。”刘秉和全然摸不着头脑——陛下叫等着,可等什么呢?又过了几日,鹤山别院来的第二封信送过来了他才知道陛下是在等什么——原来是在等沈姑娘的反应。信上说了什么他不得而知,但他就在一旁小心等候着,瞧见陛下的神情实在说不上好。沈珈芙似乎已经心情转好了,这几日曲州城中的雨停了,她在院子里和宫人一起新种了花,还拉着人下棋作画,每日用膳也都好好用了,不像上一封信所写的那般,心情不好。祁渊仔细算了算这才几日,这信送过来需得要两日多,也就是说,沈珈芙只想了他两天——或许两天时间都不到就把他扔到脑后去了。这小混蛋。祁渊咬着牙,把信收了起来。“叫人下去准备,明日启程。”刘秉和忙应了声是,叫人下去收拾东西了。鹤山别院,沈珈芙确实如信中所言整日都在给自己找事情做,她除了祁渊走的那一日觉得难过以外,似乎接下来每一日都接受了祁渊已经回宫的事实。只是锦书锦柔有些担心她,还没等她们注意到异常的地方,沈府那边就派了人过来,说是夫人想姑娘了,问问姑娘能不能回家一趟。沈珈芙也出府有些许时日了,想着母亲会忧心于她,她便点头应下了,说明日回去。回去一趟约莫要待一日,也不用收拾什么东西,家里什么都有。“时间过得真快,咱们已经出府十日了。”锦书一面收着方才沈珈芙看的书册,一面笑着说,“奴婢觉得姑娘出府以后还自在些呢,在府上总有些不方便做的事。”“你就是爱玩。”锦柔打断了她。锦书也不甘示弱,回了一声:“你也爱玩。”引得沈珈芙笑出了声。屋子里只有她们三人,这般笑闹着似乎叫沈珈芙舒心不少,忽然,她脑子里仿佛断了根弦,面上的表情一下僵住了。“几日?”她停顿片刻,僵硬地扭头,目光中透露出一丝慌张和前所未有的恐惧,“今日是第几日?”锦书看着她的反应,摸不着头脑,收敛起面上的笑,老老实实回道:“今日是十五,是咱们出府的第十日了姑娘。”沈珈芙的手不由得攥紧,什么话也没说,身子却兀自开始发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