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外科换药吗?会的。”
贺连睁大眼睛看着他,他轻轻摸了一下贺连的腕侧,确定里面的针头没有移位,把他的手放在被子上,在他耳边道:“我在这,别怕。”
“……”贺连看着他,终于低下头,握了一下他的手。
常风向医生要了一副手套,以拇指和无名指拿起止血钳,夹取一小块药棉蘸在伤口上。
贺连瑟缩了一下,常风停下动作,“疼?”
贺连咬着嘴唇,摇了摇头。
他身上的伤口既多又琐碎,浅一些的已经结痂,而那些深长的创口经过长时间闷敷显得更可怖了,深色的血迹沾在敷料上,红色的组织从撕裂的表皮间暴露出来,像一张张丑陋的嘴,伤口边缘泛白,皮下却是连成片的青紫。
医生就在旁边看着,比起疼痛,暴露人前更让他感到耻辱。常风的动作已经相当利索,但他还是难以忍受。他甚至不敢闭上眼睛,因为一旦闭上,就好像不止有一双眼睛在看着他。
无数双眼睛看着他,那些视线能扒开他的伤口,舔噬他的血液,割下他的皮肉,将他生吞活剥。他因此战栗,下身也跟着抽痛起来,他并起腿,绝望地感觉到阴茎在跳动,只是插着导尿管无法勃起。
常风为每一条伤口消了三遍毒,贴上无菌敷料,最后用绷带仔细包扎起来,将用过的废料包在无菌包布里,还给医生道:“谢谢。”
“不客气。你也是医生?”
“不是。”
“看你操作挺专业的。病人情绪你再安抚一下,不行明天还得你帮他换药,这几天注意不能受凉。”
“好的,麻烦你了。”
常风送走医生,回头帮贺连穿上衣服,褪下去的袖子拉到肩膀上。贺连低着头,看着他的双手为他拢起衣襟,仔细扣好每一粒纽扣,喃喃道:“对不起……”
“不用道歉。”常风没有抬头,帮他把衣服整理好,被子拉到腹部以上。他下半身什么都没有穿,刚才换药时连毛际都露出来了。
贺连没了声音。常风抬手,一滴水落在他的手背上,他抬起贺连的脸,拇指擦过他的眼角,叹息道:“怎么又哭了?”
贺连抽着气,一个字也说不出,生怕一开口就漏出哭腔。常风从床头拿了包抽纸过来帮他擦眼泪,他反倒哭不出了,就着他的手小声抽泣。
常风捧着他的脸,如同珍爱般轻轻擦拭,道:“贺连,你要告诉我,你的想法,你的感觉,你的需要,都要告诉我,这样我才知道该怎样帮你。”